四月爱丽丝

過年了，翻開一直被擱置在抽屜角落的電話簿，撥通那些一年只打這麽一囘的號碼，自己的聲音聼起來都沒什麽底氣。那些我淡忘了的親人們，像記憶懞上了灰塵，不再鮮活明艷。明知道有些話説得很假，也知道一個血肉之軀該有的忠孝節義禮儀廉恥的爲人之道，而這一刻，不管自己有多不情願有多不樂意，就得放下情緒，浪費一些時間和電話費，去說一些暖心的話。這不就是做人嘛。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打，差不多意思的對話跟不同的人進行了一遍又一遍。最後自己變得麻木。心像被掏空了，恍如領悟了什麽卻又分不清楚是什麽，似是而非的不悲不喜，令我頭腦混沌，怎麽看起來都像是自己開的頭卻收不了場的那種樣子。

接著心血來潮，看了幾頁一個筆名叫安意如的人評點古詩的書。想不到一個80後與我年紀不分上下的小女子，竟有如此通透的心境和悟性，把古人高深的詩詞詮釋得頭頭是道，恐怕金聖嘆也要從棺材裏跳出來為之感嘆江山代有人才出。我沒有她那麽風雅的才情和鋻賞的道行，只能說，她的文字總是喚起我許多共鳴，像一個認識了許久的知己，這種感覺在讀張愛玲和三毛的時候也有過。她們的文章裏縂透著一些高寡涼薄，但也有一種如對明鏡觀世自醒的玩味，情及至毒。我想我也是這類人，或許可以說是我想成爲這類人。把凡事多看透一層，把人情多看薄一層，把自己多放低一層。這樣説不上是好，但起碼可以活得真一些，這個世界製假的東西已經夠多了。你好便有人來巴結，你慘便有人落井下石。人臉的顔色可能比五彩池還要斑斕，人嘴的兩張皮，或許比毒藥還要惡毒。連人情味，都可以变成最沒有味道的東西。